“根据协会高层的推测，事情大概发生在四月中旬。”碧翠丝低声说道，仿佛怕旁人听清。
“凤鸣城内战前期，巨鳄曾出手相助伊塔。归来不久后，他自称有所感悟，就开始闭关修行。两个月前，索科洛夫家族成员发现巨鳄早已死在修炼室中。消息被封锁近至今，只有索科洛夫家族核心成员知晓巨鳄陨落，他们调查多时，但始终不能确定巨鳄究竟死于谁人之手。前几日，此事被人曝光，现在已几乎传遍整个西境。”
“为何忽然暴露了？”乔伊问，“既然他们已经封锁三个月消息，按理说不应该继续封锁下去？贤者闭关半年时间也很正常，甚至一年都很正常。伊恩·史提芬斯去年一整年都在闭关，中间只出关过三次。哪怕今年，他也只露面两次，内战前一次，内战后一次。”
“对别人而言可能正常，但对巨鳄而言并不正常。”碧翠丝摇头说道，“八月十五是巨鳄与第二任妻子的结婚纪念日，往年他都会提前布置，七月初便开始发出请帖，邀请大小部落首领们前往萨迦城作客，并趁机举办贸易交流会。但今年，萨迦城并没有任何动作，没有一张请帖发出。前些日子，林德家族家主前去拜访，也没有接到巨鳄接见。半个月前，巨鳄的妻子逃到协会，方才传出这个消息。”
“巨鳄的第二任妻子？”
“不错，那个东方人。”碧翠丝轻轻点头。
“她究竟是何来历？”
“据说是海外的贵族，但云传是被放逐者的后代。她是巨鳄海外游历后带回来的，在家族中并不受欢迎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乔伊摸了摸鼻子，“听说公主很快也要来到西境，原来是因为此事。”
“这事现在闹得整个西境沸沸扬扬。绿洲现在被严格封锁，只有各个部落领袖才能进入。我之前去呆了两天，那里气氛紧张，我实在受不了那里的古怪气氛，就又逃回利亚尔城。现在那里已经吵翻天。要知道，依附于索科洛夫家族的部落有大小近两百个，他们一定要抓出凶手，讨个说法。”
“现在有眉目么？”
“各个部落首领都有可能是凶手，觊觎巨鳄权力的人实在太多，但真正能做到此事的实际没有几个人。哪怕是贤者，也不敢说能杀死巨鳄。即使是暗算，也得贤者出马才行。但在索科洛夫家族领地，暗算又哪能行得通呢。”
“帝国其它地方似乎没有关于巨鳄之死的传言，尤其是凤鸣城，根本没有任何消息。”
“但新帝似乎早已知晓此事。”碧翠丝说道，“巨鳄刚刚离世不久，彼得·奥塞尔的影虎军团就已大批来到西境，入驻萨迦城。除了此事，想不到他们还会因为其他事来到。巨鳄是他们的盟友，如果巨鳄还在，他们根本没必要入驻萨迦城，只需要继续驻守在凤鸣城西部就好。”
碧翠丝看起来心情不佳，乔伊忍不住问及此事，但碧翠丝并未承认自己心情不佳，只说是因为协会最近的这些事务感到烦躁，但更多的是不安。
巨鳄一死，西境多年稳固下来的势力划分又将重新洗牌，山民又将迎来新一轮的内乱。而实际上，大小部落都已经掀起了反抗帝国的大旗。他们认为，巨鳄是死于帝国内战。
“但巨鳄死亡对吕颂家族不是更好么？”乔伊问，“他威胁吕颂家族的超然地位多年，如今猝然离世，吕颂家族不就不必继续担心巨鳄的威胁了么？”
“但问题不在于此。”碧翠丝摇头说道，“巨鳄家族只有卡修斯一位贤者，失去卡修斯后，没人能统率萨迦城，也无人能继任西境统领一职。或许卡修斯的第一任妻子可以，但她早已失踪。他们的几个儿子都不能服众。萨迦城一乱，整个西境都要乱。这才是我所担心的。”
“西境素来不平定，但吕颂家族可以趁机恢复自己昔日的辉煌，对你来讲，肯定更好吧。”
“你想多了。”碧翠丝秀眉微蹙，语气不善，“家族目前形势危急，祖母这几年别说西境，连利亚尔城的意见都统一不了，再多的领地我们即使争取来也无法控制，那又有何用。”
“这又是为何？”
“是姑姑。”碧翠丝轻叹一声，“她已经具有贤者之资，希望母亲能够退隐，将权力交给她和父亲。”
“卢塞特？”
“不错。”
碧翠丝的祖母是绿洲协会之主，名为阿斯特丽德·吕颂，同时也是吕颂家族魁首。
作为西境最大势力的首领，阿斯特丽德在这个位置上已稳坐三十年。她的两个儿子早已成为贤者，如今女儿也要成为贤者。协会内部的权力交接无可避免，但在巨鳄死去的紧要关头，这很有可能会引起西境的动荡。
“这次情况严重么？”
“姑姑和祖母大吵一架，不欢而散。这次会议，姑姑并没有参与，而是离开西境游历。”
“这个时间点，吕颂家族内部意见不一，会导致局面失控吧？”乔伊担忧地问道。
“父亲和叔叔目前还支持祖母，但这只是为了保障家族的利益。叔叔对祖母的不满由来已久。这次冲突中，叔叔也没有中立，而是选择支持姑姑。”
碧翠丝抬手轻扶额头，感到极为棘手。
她年纪尚幼，在这些事务上完全没有发言权，尽管她是绿洲协会的圣女、德鲁伊使者，但毕竟还只是个少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