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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空黑云低垂,好像站在某座山上,伸手就能触及天空。一颗颗庞大的黑色星体隆隆转动,给人强烈的压迫感。昏暗无边无际,河水烟云一般在贫瘠干枯的地面流淌。高矮大小不一的各种树,光秃秃的全没有一片树叶,而且就好像被大火烧过,通体漆黑。却如活物一般在动。

就在龙威他们脚下,是一座数百丈长的索桥,在桥下面是烟云一般的河流,汹涌澎湃,死气弥漫。嘈杂声来自索桥另一端,那里好像是废墟,现在废墟上聚集了至少几千人。

他们的肌肤金属般黑亮,脸上描绘着五花八门的图腾,眼睛血红一片,根本就没有正常人族的黑白分明。他们聚集的中心地带,却是一根巨大的通天铜柱,顶端没入天空,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长。

铜柱上刻着数不清的古怪符号,荧光幽幽。自铜柱上垂下来两条铁链,洞穿了一个女人的肩胛骨。还有两条短的铁链锁住她的手腕。无疑女人承受着巨大的痛苦,头发乱如蓬草,身上的白衣已经发黄,但她顽强的站立着,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,却依然看得出来,她在过去具有绝世容颜。

此时此刻,女人干涩的双眼流下血红的血泪,经过漫长岁月,她的泪已经流干,现在能流的,便只有血了。在女人前面,跪着九步。

那个女人,墨离殇!

堂堂妖王九步,在孩子一样泣不成声,他咚咚咚对着墨离殇叩下三个响头,嘴唇哆嗦半响,终于颤抖地叫出声来:“娘……”

铁链被墨离殇拉得哗啦啦直响,她试图用手去抚摸九步,两条短铁链拽住了她的手腕,眼前的距离,仿佛天涯海角,她可望而不可及。墨离殇挣扎起来,被铁链洞穿的肩胛骨那里渗出了血迹,好像白色背景里绽放的两朵刺目的红花。

“我……的……孩子……”墨离殇声音谙哑,一字一呜咽。

九步为龙象之躯,他的龙象之力,受上天眷顾,属于天生神力,按说要用手扯断铁链都不在话下,可他眼下跪在那里,硬是没有寸进分毫。

那是一幅定格的画面:五百年未见的母子,终于近在咫尺,可他们无法逾越的屏障,绝望了他们的心,母子四目对视,再不移开。骨肉情牵,母子不能相拥而泣,但亲人的无尽温情全部融入了目光里,交汇,碰撞,温暖彼此的心。

“难怪九步面对分离五百年的母亲,却跪在那里不能寸进,原来是这样。”神钓这样的强者,数百丈的距离,可是一点都不影响他的目力,他观察片刻,就了然于胸了。

花蕊夫人也看出了一些不妥:“九步跪着的地面有问题吧?”

神钓叹了口气:“也许,九步只有跪在那里,才能见到他的母亲。因为他跪的地方,被魔咒禁锢。现在的九步,好比是自己走进牢笼。”

“那么接下去,妖王就要任人摆布了?”龙威有好奇,更多却是同情。

“所以我们要去救他。”龙威说着,率先踏上索桥,神钓,花蕊夫人赶忙跟随。

吼吼吼……数千人血红的目光一齐看了过来,冰冷如刀,狂躁暴戾,同时发出了震天怒吼,露出他们野兽一般嗜血的尖牙。

龙威顿住脚步,扬声道:“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?我们主仆三人误入此地,无意和大家为敌,还请……”

呼隆——话还没说完,便响起厚重的破空之声。整齐划一地,数千人握起黑漆漆的长矛或则长枪,把龙威三人当做靶子,扬手投掷而来,快若流星,转瞬就将要笼罩龙威他们。

见识过几次神钓和花蕊夫人的强大后,龙威除了对拥有力量的无限渴望,还有就是相信,有神钓花蕊夫人在身边,他会万无一失。打打杀杀的场面不管大小,也不管多么凶险,对龙威来说,只不过是又陪两个老仆玩了一次心跳。

是故,对于呼啸而至的雨点般的枪矛,龙威出奇的冷静。花蕊夫人握住他的左手,感到了龙威内心的平静,于是给了他一个赞赏的微笑。

三人在索桥上就似闲庭信步,不急不缓的前行,将笼罩而来的数千利器直接无视。

枪矛在不受阻挡的下落,只是接近三人的,无声地化成齑粉。那些落空的利器,大部分噗噗的扎入烟云般的河水里。还有少量的将三人后面的索桥木板扎得粉碎。

数千枪矛眨眼之间全部落下,连龙威他们一根汗毛都没有沾到。

怒吼声突然静止,由那些只有血红一片的眼睛,看不出那些人的情绪,由他们描绘着怪异图腾的脸上,也同样看不出表情,但由他们僵硬不动的肢体来看,他们内心的震撼与惊骇,被他们的身体出卖。也停顿了他们后续的攻击。

跪着的九步回头看见龙威和神钓,复杂的心情不言而喻。并且看向两人的目光没有敌意。甚至还有某种期待。

天空的黑色星体这个时候隆隆滚动,向着龙威他们上空汇聚。同时一个宏大的声音响彻这个昏暗的天地:“三位可是九步的朋友?”

“当然不是。”龙威并不隐瞒,说道。

“既然如此,你们不在这场恩怨因果里,本座可以大开方便之门,请三位离开。”宏大的声音显然不愿招惹龙威他们,说的还算客气。

“呵呵。”神钓干笑两声,“你为什么不问,我们能到这里来,所为何事?”

“嗯,为何?”

“我们要带走九步。”龙威接口道。他的语气不容置疑,同样没有留下对方拒绝的余地。在神龙威看来,不管现在九步愿不愿意,这里的人让不让九步走,都不是问题。这种发自骨子里的肯定或者自信,其实已经充分显露了龙威的彻底改变。他并不是目空一切,而是所面对的,有两个强大老仆,他有十足的把握去掌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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