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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ad2();在今天各回各家之前,她们还得从同一个大门出去。这也意味着,何夕要再听时雨念一路难懂的经。
她们乘电梯下到一层,途径一家花店。
橱窗里成簇的新鲜玫瑰,迷乱妖艳,毫不沉稳。可它们盛开着,光鲜亮丽,娇艳欲滴,是很多人喜欢的样子。
时雨戳了戳何夕的手肘,问她:“你平时会买花吗?”
“不会。”她直截了当。
“不好看么?”时雨追问。
何夕不解风情地回答:“鲜花很快就会枯萎。过不了几天,它们就会成为垃圾堆里腐烂发臭的一部分。”
“我不喜欢无法长久的东西。那没有任何意义。”她寡淡的目光掠过那几朵玫瑰,“这么说也许很残忍,但我看着它们,的确只能想到这些。”
时雨托着下巴,抬起头与何夕对视。
“那你看着我的时候,在想些什么?”
她眸光灼热,直抵人心。
“太平间里的一块布,还是荒郊野岭的一抔土?”
何夕被时雨真诚的表情和露骨的提问吓得倒退两步。
她虚张着口,一个字也说不出。
时雨拉住连连后退的何夕,笑着缓和气氛:“那么严肃干嘛,开个玩笑罢了。”
何夕还愣着:“你,为什么提这个……”
时雨:“刚好想到,就随口说说。”
“随口?”何夕气不打一处来,厉声道,“这是能当作笑谈的事吗?”
“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。”时雨平静地说,“博尔赫斯不也写过,‘人死了,就像水消失在水里’。”
身患蜉蝣症的女孩,出乎意料地坦然自若。
何夕猜不透,也理解不了时雨的想法。
那天下午,听完了心理讲座,她问了同行的黄新鸿一个问题。
她想知道,是否真的会有临死之人不在乎死亡。
照理来说,出身福利院的孩子缺少陪伴,童年不幸,多少有颗敏感的心,可时雨截然不同。
她热爱着她的浪漫主义,天真理想却不失实际,宛如坠落在尘埃里的星星,比谁都清醒。就连“死亡”这个谈之色变的词,在她口中也不过一行轻描淡写的诗。
为什么她不害怕,她没有留恋的人和事吗?那些看淡生死一般的无所谓,是真实存在的吗?
何夕难以置信。
那时候师傅坦言,他无法给予何夕答案。
“试着去找吧。”他说。
言多无益,一句忠言足矣。
思绪闪回这一刻,她见眼前拉着她手腕的女孩眼神清明,直视着呆滞的自己。
时雨:“你好像有点发冷,没事吧?”
“没事。”何夕踉踉跄跄站稳脚跟,“体寒,天生的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时雨舒心一笑。
花店的门开了,一个不速之客捧着一束鲜艳的红朝她们走来。
认清男生的脸,何夕脑中警铃大作。
“好巧啊学姐!刚刚在餐厅看见你,我还以为认错人了,我们还真是有缘啊。”
他笑容满面迎上来送花。
何夕抬手挡开那股令人作呕的香味:“哪有人偶遇还想着提前买束花的,你怕不是跟了我很久。”
他的笑霎时僵住。
“学姐,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?”
“不能,回去洗洗睡吧你。”
男生不愿善罢甘休,左挡右闪拦住何夕的去路。
他撕下伪面,表明来意:“你到底为什么不肯考虑我,不说行也不说不行,是把我当傻子吗?”
何夕冷哼道:“人贵有自知之明,我没说绝是不想闹得那么难堪,你心里没点数么。”
他们在人流之中对峙,吸引了好多凑热闹的人。人们对着表白现场指指点点,翘首以盼接下去的剧情发展。
痴情学弟离歇斯底里的状态就差一点:“你不满意我什么,我就改,你喜欢什么样,我就变成什么样,这样也不可以吗?”
“给我个努力的机会,我会证明给你看的。”
“要等也没关系,我等得起。你现在不喜欢我,不代表以后也是一样。”
无药可救的恋爱脑。何夕气到极点。
大庭广众之下搞这么一出戏码,明摆着逼她表态。
“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?”何夕漠视他的长篇大论,不客气地回道。
“我不觉得。”
执迷不悟到这地步也是没谁了。
“为了喜欢的人,卑微一点很正常。”
他执意让何夕收下刚买的玫瑰:“学姐,这心意你先收着,我们微信上回头再聊。”
寒气,弥散于何夕的瞳孔中。她盯着包装艳俗的玫瑰花,只觉这种带刺的植物分外扎眼。
有人起哄,有人拍照,有人说三道四。
这局面,无论她作何回应都不好收场。
“不好意思啊,同学。”
僵持中,一个人影缓缓走出来横在两人中间。
她睫毛弯弯,嘴边挂着标准且礼貌的笑,不怀好意地眨了下眼。
“你学姐借我一下。”
话音未落,时雨一把拉过何夕,挤开挡道的围观者,向大街上跑去。
晨昏濒临交替,暮色聚合在这方天地之间。橙调的暮火,将城市的角落悉数浇燃。
两个剪影一前一后,奔跑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上。日漫中的画面,被现实复刻了一遍。
她们跑过只剩几秒的绿灯,跑过喇叭喧天的车流,跑过陌生人看疯子一般的目光,跑上一座跨江大桥。
涌入鼻腔的空气,冷暖交杂,掺揉风的微凉与光的炽热。
“时雨,等、等一下!”
女孩紧抓着她手腕,跑得肆无忌惮,何夕不得不放开步子跟着跑。
何夕不爱运动,体力极差,没跑多久便力不从心了。
“停下吧,时雨!”
喊了一万声,前方那人听而不闻。
何夕心一横,刹住脚,拽着时雨的手臂道:“够了,时雨……”
时雨慢慢停下,转过身来,笑意盈盈地看向捂着一侧腰,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何夕。
“你,你不要命了吗……”何夕气喘吁吁,断断续续地发牢骚,“得、得了病,还一个劲儿乱跑……”
“你就不怕……”话到嘴边被她吞了下去。
何夕缓过来些才意识到她的担心是多余的。比起时雨,跑了几百米就虚脱的自己才是个活脱脱的病秧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