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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也没有厉声让他走开,自顾自走着,当他如街上同行的路人。走下地铁口,她刷卡进站。 他显然在北京是从不坐地铁的,被挡在了关卡前。慌乱的他竟然像个少年般一跃跳了进去,追上她。 站台上稀稀疏疏的人流,多数有人同行,头挨着头,低声轻语。她目不斜视地站着,专心等车进站。 “对不起,那一年我没有遵守承诺。”他不自然地低下头,脸和脖子都涨红了。 《仙木奇缘》 诸盈侧过身来,看他的眼神像看着天外来客。 “我不为自己辩护,我负你是事实,也不敢乞求你原谅。” “那你现在在干吗?”诸盈觉得好笑至极。 “我想知道……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?”在她轻蔑的注视下,他已经完全无地自容了。如果可以,他想尽他所能弥补她。 “和你有关系吗?” 面色如土,他黯然地低下眼帘,“我确实没有资格问……我想问那一年你……” “晏南飞,也许你曾想象过我们应抱头痛哭,或者我对你漫骂指责。对不起,我让你失望了。看见你,是让我意外,但我真的挤不出别的情绪。请不要再翻从前的日记本,我们都已人到中年。年少的时候,做过一些傻事,都可以理解,没有人会去当真。理解不代表想去重温,我们不再是任性的年纪了,所以你刚才怎么来,现在就怎么走。” 诸盈话音刚落,列车卷起强大的气流,呼啸着进站。她随着人流进入车厢,车门在他面前咣地合上。 他看见诸盈的影子映在车门上,然后越来越远,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之中。 人像垮掉的堤岸,立都立不住,不得不扶着旁边的灯柱。 她表现得多么镇定,没有恨没有怨。她说她没有把他的誓言当过真,没有等过他,她含蓄地暗示,让他不要破坏她现在的生活,不要再在她面前出现。 他,狼狈得像个粗劣的笑话。 呵…… 可是他的心现在已经无法保持平静了,他的身上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,让他还怎么走开? 诸盈提前一站下了车,外面虽然很冷,但她还是想吹吹风。 在地铁上,她的腿一直在抖。挨着她的小姑娘好心地问她是不是冻了?也许受冻的是心吧! 年少的时候,做傻事可以理解。但聪明的人很快就能更正,而笨拙的人会站在原地久久地不知所措。 他是聪明的。 她是笨拙的。 誓言于他来讲,是热血翻涌时助兴的呓语,她却信以为山无棱、天地合才可改变的重诺。 那年的爱,纯真质朴。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与他为敌,她仍能坚定不移相信他是世上最值得爱的那个人。 她沿着他走过的踪迹,一步步寻来。 他上过课的教室,温习的图书馆、踢球的球场、吃饭的餐厅、买日用品的小超市、走过的林中小径,她一遍遍地走。阳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,头发被风吹得杂乱,她不觉得孤单,因为他在她的心中。 找到他的导师,和导师谈读书时的他。笑容挂在她的嘴角,眸子如星辰般晶亮。 十二年后,导师告诉她,他早已成家,她才觉醒,有些人是不必等的。 二十三年,以为痊愈的疤痕,蓦地揭开,伤口依然血淋淋的。 痛,灭顶般的痛,痛得手脚都已麻木。 落雪的路面走起来有点打滑,诸盈滑倒了两次,好不容易爬起来。滑倒的时候弄湿了头发,发梢竟然结了冰,结了冰的还有从眼角流个不停的泪水,她冷得直打哆嗦。 不远处,也有个人滑倒,连同他手中的车。他爬起来的姿势像只笨拙的熊。 她定定地看着,加快步伐,帮着他一同扶起车。 “谢谢!啊,盈盈,你干吗没坐车?”骆佳良不顾双膝疼痛,着急地大叫。 “我下错站了。车坏了?”她掸去坐垫上的雪渍。 “车胎爆了。” “那找个地方寄存下好了,干吗推回家?” “我不放心,推车正好不冷。”骆佳良嘿嘿地笑着。 她推着后座。爆胎的摩托车如同失去四肢的大象,似有千斤重。 “不用,你先回去,我慢慢推。” “两个人推省力点,我也暖和暖和。” 骆佳良幸福地咧开了嘴,“还是老婆体贴。” 诸盈无声地叹息。 到家时,梓然已睡下了,诸航在电脑前和宁檬聊天。听到开门声,欢喜地跑出来。一见两人满身是泥的样子,忙把两人推去浴室洗洗,快手快脚地端上温在保温瓶里的粥。 那粥熬得并不稠,甚至米和水分得很清。诸航抓抓头,“我和梓然研究了好一会,还上网查了资料,什么米几克,水几克的,家里没有天平,我就约莫弄了下,结果就成了这样。” “挺好的,我正好渴,现在喝这个最舒服了。”骆佳良鼓励道。 诸盈默默咽着暖暖的米汤,米还没熬烂,她咀嚼了好一会,才咽下。抬头看着诸航白里透红的粉颊、灵慧的双瞳,心中一时千回百转。 那无忧无虑的笑容,她哪怕豁出所有,也要替航航留住。 “航航,你上次说想跟同学合住。那个同学叫什么?”诸盈问道。 诸航一愣,眨眨眼,“就是小艾呀!” “她那里方便两个人住吗?” “方便的。” “那你搬过去!” 诸航傻眼了。小艾有男友哎,她原先是想租房的。这几天在姐姐家住得舒适,这念头给打消了。 骆佳良急了,“航航在这不是住得好好的吗,干吗要搬?” “搬过去能专注看书,在这总和梓然打闹,会影响航航的。和我们离得不远,想去看也方便。” 诸盈的话在这家掷地有声,无人可反驳。 诸航耷拉着头,慌忙冲到电脑前,点开宁檬的Q,“美女,想要人同居么?” “如果是杰伦兄或者周师兄,我会考虑!”宁檬流着口水。 “切。告诉你,你不从也得从。” “凭啥我娇滴滴的大美女要屈身一只猪?” “你个酸溜溜的果子有人要就偷笑吧!” “咦,你要来强的?” “完全正确,小妞,等着吧!” 周五,宁檬开车来接诸航。 果绿色的小QQ,里面挂满了布偶,看着有点幼稚,也算挤身有车一族,这女纸混得不错。 诸盈特地请假回来与宁檬打声招呼。她去过诸航的宿舍,认识其余的二宝。宁檬如今又是一身职业正装,很精干俐落的样子,比小艾成熟,她放下心来。叮嘱诸航房租要分摊一半,不可以揩人家的油。 宁檬笑得高深莫测,“大姐,放心吧,她想揩也揩不了。”啪地一爪子直向诸航袭来,“上车!” 诸盈抿出一抹淡淡的微笑。 她原先平静的家如今有点波涛起伏,她不想航航受到波及。希望航航能静下心来好好温书,过了年把试考了,然后出国。那时,就是惊滔骇浪,她也无惧。 租处在十楼,公寓半新,电梯里挺整洁,诸航已有了几分喜欢。 宁檬开了门,从左侧房间里探出个头,一双冷漠的眸子牢牢地锁住诸航,“就是她?”这句话是问宁檬的。 宁檬让过身子,把诸航推到前面,“满意吧!” “我无所谓,但我有两个要求,一,我喜欢安静,绝对的安静;二,不要带男人回来。”说完,冷漠的眸子缩了回去,门关上,轻轻地,不是用力地摔。 “变态!”宁檬对着房门吐了下舌,回头看着诸航唇语。 诸航对北京的租房的市场还是有所了解的,这么好的公寓,宁檬说的那个价格,她就估计要与人合租。 她是合群的人,没什么可担心。 推开相邻的一个房间,诸航懵住了。房间里有桌有椅,还挨着个袖珍的小阳台,阳台上砌了水池,水池边放着小电锅,这么个温馨得不像样的房间独独少了床。 宁檬理直气壮地接下她的询问:“我认床,所以我把床给带走了。” “你不住这?” “我住这你会恐慌,为了你,我搬了,把这儿挪给你。” “什么叫我会恐慌?” 宁檬贼笑着摸摸她的头,向外指指,“第一手的消息,周师兄也租在这个小区。” 见她那样,诸航忍不住语重心长和她说了句人生:“宁小姐,花开易折直须折,莫待花落空折枝。如果我和师兄欲发展奸情,又何须等到分别时呢?” “两情若在久长时,不在意那一朝半夕。你俩境界高呗!” “去你的。”诸航翻了个白眼,“送我去买床,钱你出一半。” “凭啥?”宁檬母老虎似的跳起来。(未完待续) 点击下载最好用的追书app,好多读者用这个来朗读听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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