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立在他身边的婢女,婷婷袅袅地走上前去,轻轻揭开食盒盖子。
里面是一道白白黄黄,晶晶亮亮的菜肴,名为“凤凰胎”,为鱼白与未出生的鸡卵秘制而成。
凤凰,鱼,鸡。
天上飞的,水中游的,地上扑棱的......怎么才能把它们扯在一起呢?
更多的选项,往往意味着更难选择啊。
他求助的眼神转向身边的莫小唯。
女妖却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。
熟读唐诗三百首,不会写诗也会吟,然而一到关键就不灵了......卢长安突然发觉,自己的想象力就是如此贫乏。
这不科学,怎么同前世小白文里的情节不大一样呢。
莫非是我穿越傻了,抑或是初次经历,情绪紧张所致?
计时的鼓点声越来越快。
眼一闭,心一横,他决定彻底躺平了。
“北溟有鱼,其名为鲲,鲲之大,一锅炖不下,化而为鸟,其名为鸡,鸡有卵,一时未产下。”
众人瞠目结舌地望着他,似已完全呆住了。
“凤兮凰兮,胎从鱼白鸡卵出。”
“轰”的一声,宛如一颗炮仗丢进火里。
众人全都大笑起来,席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息。
“果真是将门之后,只会些弄刀舞剑的功夫,可惜一副斯文模样,终究还是粗坯了些。”有人心中叹息。
“这小子明知写诗不如咱们,只管插混打科,蒙混一气,却是有点小机灵。”有人揣测道。
“读书人之耻啊,亚圣的棺材板怕是要压不住了吧。”还有人想法更激进。
莫小唯咬着红唇,像是要拼命忍住笑意,左手却忍不住在他右臂上狠狠一拧。
“死妖女......”
卢长安疼得倒吸一口凉气:“开心要拧,不开心也要拧,开不开心都要拧......老子又不是你家小奶狗。”
“这是诗还是词?”笑声未歇,周一畅直愣愣问道。
“诗,打油诗也是诗啊,谁规定诗就该是四,五,七言。”卢长安理直气壮道,“要不,你就当它是词也行。”
周一畅竟也无言以对。
“卢公子真乃妙人也!”虞国夫人忍笑道,“用词虽白话了些,但也极巧妙地将食材跟菜名融于其中,这也是一种‘急智’了。”
“夫人所言极是。”众人同声附和道。
急智,为什么不是才智呢,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?
卢长安有些不服气。
不服气就是没底气,他喝下杯中的酒,向邻席望去,一下就碰上了元漳哀怨的小眼神。
他这才反应过来。
糟了,我给兄弟丢大脸了!
元漳一脸茫然地收回目光。
身边道婢女揭开食盒,在他面前,是一份被称作“曼陀样夹饼”的小点。
这是一种作成曼陀罗花形状的烤饼。
曼陀罗花在大周并不多见,记忆中,关于此花的诗作好像也不多。
这个难度自然有点高了......卢长安有点担心。
谁知一鼓未毕,元漳已举杯长吟道:“秋风不敢吹,谓是天上香。”
“三郎此意怎解?”虞国夫人问道。
众人一齐看着他,这些新科进士们的脸上,都是一副“我不懂,但我就是不问。”的泥菩萨表情。
“《广群芳谱》记载:大道宗北斗有陀罗使者,手执此花,故因以为名。”
元漳从从容容道:“大道宗使者,乃天人也,所以此曼陀罗花亦来自天上,我谓之‘天上香’,也不算无中生有罢。”